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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談《慾望號街車》中布朗琪的分裂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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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慾望號街車》是田納西·威廉斯的代表作,而劇中女主角布朗琪·杜波伊斯是美國戲劇作品中頗具爭議性的人物之一。本文對布朗琪的分裂性人格進行了剖析,旨在說明代表了美國南方優雅貴族文化的布朗琪,在與斯坦利所代表的北方強悍的工業文化的對抗中,註定要一敗塗地。然而布朗琪作了勇敢的抗爭,她悲劇性的悽美閃耀着永恆的理想和人性之光。
關鍵詞:分裂性人格;失敗;抗爭

在幻想的幸福中,纖弱的布朗琪微笑着,跟着醫生走出了妹妹的家,她的餘生將在瘋人院裏度過。這是《慾望號街車》的最後一幕,也是布朗琪悲劇的最高點。布朗琪是美國戲劇作品中頗具爭議性的人物之一。有些評論者讚揚她的溫柔和理想主義,而另一些則鄙夷她是個愛慕虛榮、不知廉恥的蕩婦。布朗琪到底是怎樣一個人物?優雅的淑女還是無恥的蕩婦?本文將對布朗琪的分裂性人格進行剖析:爲了填補心靈的空虛,擺脫孤獨和恐懼,布朗琪不斷追求肉體的滿足,從而墮落爲娼妓;而她又時時受到自己的良心和道德感的譴責,無法正視現實,不得不以沉溺於幻想來試圖維持自己最後一點作爲人的尊嚴。布朗琪代表了美國南方優雅的貴族文化,在與斯坦利代表的北方強悍的工業文化的衝突和對抗中,註定會一敗塗地。然而柔弱的布朗琪作了勇敢的抗爭,她悲劇性的悽美閃耀着永恆的理想和人性之光。
布朗琪在劇中的第一次露面是她剛到達妹妹斯黛拉家時:“她身着純白的覆有絨毛的上衣和裙子,戴着珍珠項鍊和耳環,還有帽子和手套,看起來好像是要去參加一個在花園裏舉行的夏季茶會或是雞尾酒會似的”(威廉斯,1587)。她的一身打扮讓人立刻想起美麗的貴族女子,但是與妹妹家所處的新奧爾良貧民區嘈雜骯髒、亂七八糟的環境格格不入。在劇的一開始,威廉斯就將南北方兩種截然不同文化的衝突表現得如此明顯,併爲以後的悲劇高潮埋下了伏筆纖弱的布朗琪,身着白裙,站在那一片昏暗與污穢之中,顯得那麼突兀,又那麼微弱,彷彿隨時會被吞沒。
布朗琪來到妹妹家時已經是一個墮落的女人。她的貴族家庭早已破敗,唯一的莊園——美夢莊園也已失去了,自己窮困潦倒。布朗琪在一所學校教書期間,誘姦了一個未成年的學生,被學校開除。爲生計她淪落爲娼妓,又因實在是聲名狼藉,最終被當地政府驅逐出境。無路可走之下,布朗琪來到新奧爾良,投靠同胞妹妹斯黛拉,希望有一個棲身之處,也希望能開始一種新生活。布朗琪的作爲確實放蕩,她的虛僞和虛榮也十分明顯。她買不起名貴的禮服和珠寶首飾,便買些廉價但卻很招搖的衣裙和玻璃的飾品;她急需一個棲身之處,但卻對妹妹簡樸的家嗤之以鼻;她看不起妹夫斯坦利,認爲他沒教養、粗俗不堪,卻又不時與之調情。爲了讓齊娶自己爲妻,布朗琪甚至把自己假裝成一個純潔無瑕、優雅高貴的女子,從來不知不檢點的爲爲何物。而她一邊扮演名媛閨秀,一邊又用米齊聽不懂的法語調戲他,問他願不願意跟自己上牀。布朗琪給來收電話費的年輕小夥子一個極具挑逗性的親吻,她墮落的一面暴露無遺。從這些方面來看,布朗琪的確是一個不知廉恥、又時時假扮高雅的虛僞蕩婦。
然而,如果我們看進布朗琪的內心深處,去尋找她虛僞放蕩的根源,我們看到的是一顆破碎的心和一個脆弱的、毫無安全感又茫然不知所措的女人。她像一隻受傷的動物,時時處於恐懼之中,渴望關懷與保護。
布朗琪16 歲時嫁給了一個年輕英俊、富有才華的詩人亞倫。她愛自己的丈夫,愛得那樣真誠而熱烈,正如斯黛拉所描述的:“布朗琪不只是愛他而是崇拜他,甚至連他走過的地板都頂禮膜拜。她覺得他是如此完美,幾乎不屬於這俗世凡塵”(威廉斯 1630)。不幸的是,這樣一位完美的年輕詩人卻是一個令人作嘔的同性戀者。布朗琪無意中發現了真相,極度的震驚傷心之下,她對自己無限鍾愛的丈夫大喊:“我看到了!我明白了!你讓我噁心!”(威廉斯1627)之後,亞倫開槍殺死了自己。亞倫的死如同陰霾一樣籠罩了布朗琪餘下的生命,她始終未能走出這片陰影。
不止她深愛的丈夫,她的親人們也相繼死去,最終她甜蜜的家——美夢莊園也永遠失去了。布朗琪獨自一人經歷了這一切,沒有人在身邊替她分擔或是給她隻言片語的安慰。布朗琪無法忍受這種悲傷和孤獨,她無限渴望溫暖的關懷和保護。然而冷漠的世界中,無人給他哪怕只是一點點的溫情。在這種情形下布朗琪投身於陌生人的懷抱,希望身體的溫度能稍稍撫慰一下她那顆飽受傷害和悲傷的心。布朗琪曾對米齊坦白說道:“是的,我和許多陌生人有過親密的行爲。自亞倫死後,與陌生人鬼混變成了我填補內心空虛的唯一途徑。我想那是恐懼吧,是恐懼驅逐着我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尋求一些保護”(威廉斯1638)。正是這些“與陌生人鬼混”使布朗琪淪爲一個蕩婦。可悲的是,她從未在這些親近中找到一點她所苦苦渴求的關懷和保護。男人們只是拿她當作尋歡作樂的工具,絲毫不在意她想要的是什麼,而後又鄙夷她爲骯髒的妓女。

淺談《慾望號街車》中布朗琪的分裂性格

布朗琪的墮落不僅僅是她個人的錯誤,更反映了當時處於巨大變革中的美國社會的問題。布朗琪是美國南方貴族文化傳統的後裔,她受過良好的教育,溫柔、細膩、賢淑。斯黛拉是這樣描述姐姐的:“過去,沒有人比她更溫柔,更值得信任了”(威廉斯1635)。布朗琪也很清楚自己的價值:“一個有教養的女人,一個聰明的,有教養的女人,可以豐富男人的生活。這些我都有,不會隨流年消失。麗質會消失,那只是曇花一現的財富,但心靈的美麗、精神的富有—我所具有的這一切絕不會被奪走,而且,會歷久彌珍!我心中包藏着所有這些珍寶,卻說我一如洗。而我認爲自己是一個非常非常富有的女人”(威廉斯 1 6 4 2 )。作爲貴族的後裔,布朗琪是懷抱着這樣的信念長大的,那就是:像她這樣的貴族女子可以永遠依靠如騎士一般瀟灑富有的貴族紳士幸福地生活的。古老美麗又寧靜的美夢莊園是她應該生活的地方,高貴優雅又富有的紳士應該是她理想的丈夫。然而內戰粉碎了一切美夢,也打破了南方種植園的寧靜。北方工業文化的強大力量,帶着其固有的野蠻和冷酷,淹沒了南方的田園。幾乎失去了一切的布朗琪根本無法適應這個冷酷無情的世界。男人們根本不在乎她豐富的精神、溫柔的心靈,只把她當作泄慾的工具。斯坦利看不慣她,認爲她做作、下賤,卻還是強暴了她。甚至米齊這個在本劇中唯一一個還有些善良溫情的男人,在得知布朗琪過去的行爲之後,一面認爲她不夠“乾淨”,不能做他的妻子,一面卻又要求與她上牀。如果這些人真的認爲布朗琪不“淨”,那麼就離她遠遠的,爲什麼還要去招惹她?男人貪戀女人的身體,而女人一旦滿足他們,他們就會把女人看作下賤的妓女。布朗琪屈身於男人的慾望,只希望藉此能獲取一點溫情,正如斯黛拉所洞悉的那樣:“但是你們這些人欺侮她,迫使她改變”(威廉斯1635)。既無法適應現實,又得不到一點關懷與保護,布朗琪選擇生活在自己的幻想裏。對布朗琪來說,幻想是她能抵禦殘酷現實的唯一武器了,儘管這武器是那麼脆弱,布朗琪仍然緊緊抓住:“我不要現實,我要魔幻!是的,魔幻!我努力將魔幻給予人們。我歪曲事實,我沒有告訴他們真實,我告訴他們真實應當是怎樣的。如果這樣也是有罪的話,就讓我爲此受到詛咒吧”(威廉斯1638)。布朗琪非但沒有罪惡,相反的,她心中珍藏着理想和人性,她是這個墮落的現實世界中一個勇敢而堅定的理想主義者。既然現實不能給她所想要的,她寧願在幻想中堅持自己的理想,也不與這世界一同墮落。從這個意義上講,布朗琪這個纖弱的女人是了不起的。
布朗琪的身體是墮落了,這種墮落是對殘酷世界的控訴。布朗琪的心靈卻從未墮落,她堅持的理想和人性的呼也許很微弱,但如果沒有像布朗琪這樣“在豬玀面前拋灑珍珠”的傻子,這世界也就沒有希望了吧。
參考文獻:
1、Williams, Tennessee. A Street Car Named Desire, Evaluating Drama, 1584-1651.
2、胡永華. 矛盾、衝突、選擇—簡評田納西? 威廉斯的《慾望號街車》. 山東師大外語學院學報.2000,(3):45-47。
3、王豔芳. 夾縫中的掙扎—試析威廉斯《慾望號街車》. 江西師範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 00 0,(3 ) : 99 -1 01 。
4、左金梅. 田納西·威廉斯筆下的病態女性—淺析《慾望號街車》女主角布朗琪. 山東外語教學,1997,(4) :63-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