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語言學習 > 俄語學習 > 走進西伯利亞 第二章 6. 歡迎來到1021和1034

走進西伯利亞 第二章 6. 歡迎來到1021和1034

推薦人: 來源: 閱讀: 2.99W 次

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降落到克拉斯諾亞爾斯克,眼前這兩個人會是最親密的陪伴嗎?來到宿舍,堪稱完美,鄰里和諧,一切的開始顯得那麼容易,終於等到你——帷幕拉開了。

走進西伯利亞 第二章 6. 歡迎來到1021和1034

——題記

楊紅櫻阿姨2010年表示,將不再寫《淘氣包馬小跳》系列 ,2014年,她重新開筆本系列。

究其原因,她說:“4年來,馬小跳一直在我眼前跳來跳去,讓我不得安寧。”

同樣於我,走過的城市西伯利亞莫斯科彼得堡葉卡捷琳堡……不斷在眼前閃過,像初冬的雪花,像未剪輯的蒙太奇。

2015.10.15晚十點,我獨自降落到克拉斯諾亞爾斯克,耶米利亞諾娃機場,大雪紛飛天。一天一夜在旅途上已經不成人樣的我,在機場被學長和未來室友大璇子接。多虧了他們,我才能享受到學校“專車”的待遇,司機是一位可愛的俄羅斯大叔。

小貼士:人生地不熟的留學小夥伴們如何到達學校呢?有四個方案:1.提前與學校的老師聯繫好,讓他們安排車輛來接你;2.勾搭學長學姐,接你們或幫你們叫車;3.如果你懂俄語又在機場辦好了手機卡,用軟件Rutaxi打車,需要的較高口語水平;4.最後一個也是最不推薦的,直接打車,缺點就是很貴,土豪可以無視這點。

那天晚上,克市於我不僅是個陌生之堤,而更像一座奇葩之城。坐在車上,我借欣賞窗外的大雪,保持沉默,邊觀察將要共處一年的夥伴。

學長偏瘦,皮膚白皙,眼鏡不離身,長相有幾分像韓國歐巴(這也難怪,他確實有四分之一朝鮮血統)。我與學長的淵源,還要追溯到大一。兩年前的畢業晚會上,我作爲後勤跑腿前後,只能匆忙瞟幾眼臺上一展歌喉的身影,隱約聽說是某個叫“張赫”的俄語系學長。怎麼會有男人叫這種名字呢?死黨說過,他要公派到俄羅斯讀研,可我怎麼也沒想到,一年後,我也來到了這裏。

大璇與我坐在後座,她濃眉大眼高鼻樑,塗了口紅的嘴脣像新鮮的草莓,長及脖頸的黑色短髮中夾雜金棕,留着彼時流行的空氣劉海,看起來精緻又漂亮,氣場不言而喻,我頗感遺憾:我同爲女人,卻頂着“男模頭”,腳踩土黃色大頭靴,灰頭土臉的就像鮮花旁的一顆小草。

璇是學長介紹給我認識的,原本,我被安排與另外三個姑娘共住四人寢,但當我聽說璇的寢室有一個空牀後,便悄無聲息地改變了計劃。學長很不放心,多次提醒我們被發現的風險。

學長對着司機大叔噼裏啪啦一通說,可惜司機大叔惜字如金。他又轉過身,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彷彿在說另外一種語言,其中夾雜着“匯率”“AK”和某個劇院下週的節目單等等。

“明天零下十度,又降溫了。”璇緊緊地盯着手機。

“Господь(老天啊).”學長哀嘆道。我注意到她的手機是索尼的舊款:“你的蘋果呢?”

“是這樣,蘋果手機裝不了мегафон的手機卡,所以又花五百塊買了個索尼。”

“憋聽她瞎說,我的手機怎麼就好使?”學長反駁說,右手大拇指在屏幕上嫺熟地遊走。

“俄羅斯的手機卡嗎?”我努力跟上璇的思路,後者狠狠地衝副駕駛翻了個白眼。

“對啊,不過不用擔心,你的手機肯定沒問題。”後來事實證明她錯了,巨大的俄羅斯手機卡芯只能塞進老版小米中,於是,老小米同時充當熱點和電話的角色,而魅藍用來執行現代社交手段。

小貼士:通訊公司有多個,留學生常用的是Мегафон和Beeline,選擇適合你的套餐,國際電話優惠後者無限上網流量等。

我們的車走了一段上山路,接着七扭八拐,停在了衆多相同的宿舍樓中一棟的門前。“記得說謝謝。”下車時,學長叮囑我,向吭哧吭哧搬行李的大叔點點頭。誰知道我聲若蚊蠅,還磕巴了。大叔瀟灑地揮一揮衣袖,嘴脣快速蠕動好像在說“不用謝”,接着揮動幾下右手,鑽進車裏,幾秒就駛入了暗夜中。

儘管知道確有其人,但由於沒有通行證,門衛大媽很不情願放我上去。學長再三示好,她才勉強答應,然而,那一雙大得嚇人的藍眼睛一直從大鷹鉤鼻子上隨着我的身影而轉動,比西伯利亞的寒氣還讓人脊背發涼。

電梯只能坐到九層,接着爬上一層樓梯,走過一條長長的,淡粉色色調的走廊,來到一扇貼着“1021”門牌的門前,璇掏出鑰匙,打開門。一瞬間我有點迷惑:我們是在宿舍還是酒店?

“豪華雙人間!”學長興致高昂地喊道。我驚呆了:衛生間和廁所分開的獨衛,整潔到發亮的廚房和大冰箱,臥室裏,淺綠色的牆壁,兩個衣櫃挨着兩張過大的單人牀,前面是兩張書桌,旁邊呢,是一方陽臺,連接臥室和廚房。

前方高能,特別是對自己宿舍不滿意的夥伴們:

我們永遠的Свободный Проспект 76Д, общежитие No.22(自由大街76д,22號宿舍)。

廚房

臥室

西聯大宿舍,傳說中俄羅斯最好的宿舍,曾經的榜首。

“哇!!”全世界只剩下這一種聲音能表達我此時此刻的心情。把行李往地上一放,我迫不及待地走向牀架子,卻被簇擁着來到了對面走路不過五步的“鄰居”——1034。這是一個四人間,事實上除了比1021多了一個雙人房之外,沒有任何區別。

“這是小田豐,1034的歌神。”學長指指一個坐在餐桌旁大快朵頤的男生,他的眼鏡框是天藍色澤的。璇一把坐到他旁邊的椅子上。

“這位蹲在地上的是常老師,瓦洛佳。”

“爲什麼是常老師?”眼前這位身穿背心短褲,蹲在垃圾桶旁的“肌肉男”顯然不是“老師”。沒有人回答,大家的神情都在說“你遲早會知道的”。

我介紹了自己的全名,接着趕緊說:“你們叫我靴子就好,大家都這麼叫。”學長遞過來一塊西瓜:“學妹,吃西瓜!”零下十度的西伯利亞,半夜十一點,吃西瓜?雖然室內溫度很高,但是……西瓜??

“好甜吶。”璇又伸手拿了一塊。我已經吃了兩塊,可是桌子上的西瓜就如同新夥伴們的熱情只增不減。我堅持要回寢室收拾行李,這才逃離出來。瓦洛佳跑過來問了一遍我的名字,好像進自己家那麼自然。

“你在幹什麼?”我把箱子“嘭”地一聲踢倒在地,把褲子和衣服胡亂進衣櫃格子間,然後拎出一雙小巧的高跟鞋:“你的高跟鞋。地方不夠了,所以把泳衣塞裏面了。”

璇從鞋子裏抽出揉成一團的黑白斑點泳衣,又好笑,又錯愕地看着我舉起一個菜板,一個炒鍋和一把菜刀。“沒地方放衣服,你竟然帶了鍋和菜板?還有菜刀??”她的聲音又高又有穿透力。

“都是宜家的。”我低聲說。西伯利亞經常給人一種大村子的錯覺,擔心沒有地方買傢俱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璇突然站起來,臉上帶着身負重任的堅定的表情,嘆了口氣:“哎呀,我這個強迫症呀,放着我來吧。”她站到“戰場”中間,擼起想象中的袖管,我聽見她仍在嘟囔菜板的事兒,邊把所有的衣物按季節分類:褲子和衣服分別在兩層,冬天的在外側,夏天的在裏邊;所有棉襖掛在衣架上,下面乖乖地待着三雙鞋:帆布鞋,運動鞋和雪地棉。

嗯,看來未來的室友是個“莫妮卡式”的強迫症患者,這點可以利用起來。我暗自偷喜道。馬馬虎虎鋪好牀,已經凌晨兩點了,是留學生心目中的睡覺時間。我鑽進被窩,說了聲晚安,腦袋一沾到枕頭就進入了夢鄉。在異國他鄉的第一週失眠這碼事在我身上不靈驗。

第二天是週五,學長他們帶我去樓下辦理入住手續,拿到了心心念唸的通行證。我又去院辦公室,拉着璇這個翻譯不放,辦公室的老師說,我從下週一開始上課。璇跟小夥伴一起去上課,我獨自一人,試着從教學樓找到回寢室的路,可是在一衆雷同的建築面前,我迷路了。我逮住一個剛停好車的小哥,用蹩腳的俄語問他:“您好,請問22號宿舍樓在哪?”

風太大,我聲音又太小,他眯起眼睛大喊:“什麼??!”

“22號宿舍,在哪??”我也回喊道,給他看我的通行證。小哥指向一處,“哇哇哇”地喊了好久,但我只需要方向。“謝謝!!”我說。

“Да не за что(不用謝).”小哥丟下一句。我在課本上學到的“不用謝”只是“не за что”,而纔來不久的我也注意到人們都愛加上一個“Да”,就像漢語裏的“謝啥,不用謝!”。

今天的門衛大媽換了人,但依然一臉冷淡。看到通行證,她的包公臉略微鬆動,竟然還衝我點了點頭,只是這樣,我就受寵若驚了。

晚上,從超市回來(關於這段的經歷,將在下一篇展開),我和璇在廚房做蛋糕,學長溜達到1021門口按響門鈴,高亢的鈴聲總嚇得我一激靈。對於璇來說對面男生過來串門是家常便飯,我還是很難習慣。我曾開玩笑說我和學長應該對換寢室,省得他天天登門拜訪。話雖如此,很明顯,我的到來,讓這種習慣有所淡化,頻率也不再是一天n次,漸漸地我和璇獨處的時間越來越多。

學長是典型的處女座,他邁進廚房,左顧右盼,然後一手叉腰,一隻手像指揮棒似的甩動,居高臨下地指指點點:

“有你這麼打蛋白的嗎?”“那不這麼打不起沫啊?!”“加糖了麼?檸檬汁呢?”“加啦加啦……”“我看算了吧,你們放棄吧……”

攪和了半天的蛋白上面只浮了一層輕薄的泡沫,學長幸災樂禍,璇目光如炬,手中的打蛋器恨不得變成殺人利器。我把一堆不明混合物倒入摺好的錫盒,送進烤箱。最終,戚風蛋糕做成了口味濃郁的餅乾。

門鈴又響了,我跳了起來。那兩人相視大笑,我氣呼呼地跑去開門。是小田豐。

“我聞到香味了,”他說,“我帶了茶。”瓦洛佳又去健身了,璇把他的那份用紙巾包好,放在一邊。

所以,在俄羅斯,吃點心必須配熱茶,我不習慣喝茶,璇往裏面擠了點檸檬汁,放了塊方糖——熱的冰紅茶。學長很仁慈地只哼了一聲。吉娜教過我,不只是點心,用餐時也習慣配上一杯桃子或蘋果汁、熱茶或者咖啡。就算我沒點,服務員也會貼心地提醒:“要喝點什麼?”以防我只是忘記了。在這裏,朋友們總是喜歡聚在一起,載歌載舞,慶祝“相遇”“友誼”以及一切讓我們爲之狂歡的事物。

你們要說,吃飯時喝水不健康?這裏可是俄羅斯,著名的西伯利亞地帶,以寒冷和條件嚴苛著稱,這裏的人們有着鋼鐵一般的意志和體魄,在這裏,我感覺自己每一秒鐘都在變成鋼筋鐵骨。

吃着“蛋糕乾”,學長提起“寢歌”,即1021和1034的“寢室之歌”——《晴天》,原唱周杰倫。我看着他們即興演唱,表示完全沒聽過。三人唱得一山更比一山高,已經丟了原調——好高難!真的要學嗎?以後也要加入這支隊伍嗎?傲嬌如瓦洛佳,難道也暗自練習過這首歌嗎?

曾無意中聽到小田豐練唱,驚豔了一次。那是去購物之前的下午,璇去上課不在家,冰箱裏所有的包裝上都是不知所云的成分,連爐竈都不敢開的我餓到失去理智,硬着頭皮跑到1034門口,剛要敲門,只聽見一陣深情款款的歌聲飄然而出:“颳風這天/我試過握着你手/但偏偏……”我敲門,聲音戛然而止,門口露出一張吃驚的臉。我可憐巴巴地說,有吃的嗎?

他消失了一會,拎了一袋羊角麪包回來:我只有麪包,有點乾巴了,行嗎?

麪包很難下嚥,卻幫我撐到晚飯。

晚上,我們坐在各自的電腦前,我在給國內的朋友寫郵件,描述初到國外的所見所聞。突然想起一二年級的日常:上午上上課,中午糾結吃哪個檔口,晚上去圖書館寫作業,或者回宿舍刷刷劇嘮八卦,週末去中街購物,或者去夜市一條街吃鐵板魷魚烤雞架。而這一週裏,我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來到另一個國度,我將說着他們的語言,拜會另一種文化,體驗這裏的飲食,風俗和信仰;而我的交際圈,則完全推倒重建,我很害怕,每時每刻,可是,一旦出國,安穩從此是路人。不可抗的改變正在發生,你只好披甲上陣,接受新生:可能是意想不到的驚喜,或是意料之外的失落。甚至是隔壁黑人大哥的那隻白貓,當他的藍眼睛防備地盯着你時,既美麗,又神祕,就像俄羅斯的某個陷阱,可能是天堂,亦是地獄——一旦學會駕馭他,你會覺得,所有的努力都是那麼值得。

突然璇舉起桌子上的白色拍立得,對準鏡頭,扭頭對我說:“留個紀念吧。”

我剛洗完臉,皮膚很乾,做出的表情,連我自己都知道很不自然。照片從相機裏緩緩吐出時,是全黑的。璇不斷地甩,影像終於呈現出來,果不其然,璇神采奕奕,笑容可掬,我的臉從其背後探出來,劉海蔘差不齊,眼睛裏一片荒蕪,竟然還在嘟嘴。

隔天我偷偷循環《晴天》偷偷地練還是被璇發現了,她興高采烈地告訴學長時,我的臉紅了。後來,即使唱歌技能提升,即使在巔峯狀態,一遇《晴天》必遭滑鐵盧。然而,這首唱得毀高音滅低音的歌,每次去KTV卻成必點曲目了。

從前從前有個人愛你很久
但偏偏風漸漸把距離吹得好遠
偏偏風漸漸把距離吹得好遠
但偏偏雨漸漸把距離吹得好遠
好不容易又能再多愛一天
但故事的最後你好像還是說了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