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語翻譯學習筆記:《浮生六記》英譯 "事如春夢了無痕"

原文：天之厚我，可謂至矣。東坡雲：“事如春夢了無痕”，苟不記之筆墨，未免有辜彼蒼之厚。（沈復 - 浮生六記 卷一 閨房記樂）

翻譯關鍵詞：厚，事如春夢了無痕

譯文：So altogether I must say that the gods have been unusually kind to me. Su Tungp'o said: "Life is like spring dream which vanishes without a trace." I should be ungrateful to the gods if I did not try to put my life down on record. (林語堂 譯)

翻譯筆記：
沈復的《浮生六記》是清代筆記文學中極有影響力的一部隨筆自傳，但是估計大多數人知道這本書都是通過林語堂的譯本。讀過《生活的藝術》就明白爲什麼林語堂如此推崇《浮生六記》，還將其翻譯成英文，因爲沈復的生活藝術和審美正契合於林語堂所贊同的那種中國傳統文人情趣。

閨房記樂：Wedded Bliss
上面的句子選自《浮生六記》(Six Chapters Of A Floating Life)卷一“閨房記樂”，林語堂對這個標題的翻譯是wedded bliss。如果是我們來翻的話，大可不必糾結於“閨房”，按照意思可以譯成Happiness of married life，只不過bliss是一個程度更高的詞，大家一時會想不到去用它。原文中只有一個“樂”字，翻譯成happiness、joy、pleasure等，意思上來說都可以，如何取捨就看原文語氣了。通讀全篇就會看出沈復和妻子芸孃的感情相當深厚，所以這裏用bliss絕不爲過。同樣表示“極度幸福、開心”的詞還有ecstasy、rapture，不過bliss的感覺更加寧靜，而這兩個詞有種興奮的意味在裏面。

天之厚我，可謂至矣
不要看到文言句式的就覺得很高深，其實這句話翻譯成大白話不過就是說，老天爺對我太好了，好得不能再好了。按這個意思來，我們看到譯文其實也就是很簡單的一句話：the gods have been unusually kind to me，連一個高級的詞都沒有，句式也很直白，唯一要注意的是這裏的gods，小寫，複數，表示“神仙”，不是“上帝”。突出語氣的一個關鍵點在unusually，這裏這個副詞是全句的重心。

我們試試自己翻譯這句，可以說：The gods couldn't be any kinder to me. 或者：The gods have bestowed too much favor upon me. 某蕉一直習慣將譯文複雜化，總是琢磨着要不要來個特別點的句子結構，或者用一兩個高級點的詞，賣弄的本性啊~林語堂的譯文簡單利落，這纔是我們應該學習的。

嗯嗯，還是多嘴說一句，譯文中的kind，也可以用partial，“偏愛”來替換。（就是不甘心用kind這麼簡單的小詞麼……沒救了沒救了……）

事如春夢了無痕
詩的翻譯……是不是會嚇退很多人啊？其實這句詩算很簡單的了，意思也很明確，看譯文：Life is like spring dream which vanishes without a trace，這中間唯一難點的詞是vanish，也是不太能想到去用的詞。我們自己簡單點翻譯的話，說成：Life is like a spring dream which goes away without a trace，也未嘗不可。因爲這裏不是要求專門去翻譯全首詩，詩句在這裏是引用的，所以不比遵循詩歌翻譯中的一些準則，我們這裏把貼合上下文的一個意思翻譯出來就可以了。要是真的翻譯原詩：人似秋鴻來有信，事如春夢了無痕，還得考慮這對偶句的格式和押韻啥的，那就有得頭疼了。

有辜彼蒼之厚
前面一個“厚我”，這裏又出現一個“厚”，不同的句子有不同處理，前一個是動詞，後一個是名詞，是不是要按照前面的翻譯成kindness呢？那麼“辜負”怎麼翻才能和後面這和kindness的賓語搭配？fail the kindness？又複雜了，看譯文中只是用一個ungrateful，輕輕鬆鬆表明語義。看來翻譯的時候確實不能太糾結於原文的結構，一個個謂語賓語對照着翻，那是行不通的。這裏就可以記住了，以後碰到什麼類似於“辜負、有負於”的句子，是不是也可以考慮用be ungrateful to去翻譯呢？